董宅研究系列之《小院故事》后记之第一章：祁县丨重阳出生塔寺村，晋国晋商晋人情

后记

易罡撰“行迹---我所走过的108县”1-8章分享

第一章

祁县

重阳出生塔寺村，晋国晋商晋人情

一、

山西祁县贾令镇塔寺村有座观音庙，在晋中地区俗称菩萨庙，建于清乾隆年间。小庙在前街与后街中间地带，后街的东头，地势稍高，我们的家（董宅）位于前街的第一条小街，小街巷名叫北圪道，菩萨庙位于北圪道的北边，圪道正对着庙的南墙。

1965年的深秋，重阳节我刚过了生日，一天下午外婆兴冲冲地领着我去菩萨庙，取生产队发的黄豆。那是记忆中我的第一次远行。

朦朦胧胧记得，我们去的地方好远，外婆拉着我的手，要穿过北圪道，也就500多米，但是，感觉走了好久好久。

我问外婆：“菩萨庙是什么？”外婆说：“就是一个旧日的老庙，里面供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不过，现在用作咱们村第二生产队的队部兼粮库。”其实，我还是懵里懵懂朦的。

快到菩萨庙时，远远望见，朝西的庙门口两棵颗高大的老槐树，显得尤为壮观。看到三三两两的大人带着小孩从庙里出出进进，我就好奇地跑几步，刚进庙门，就看到一大堆黄豆，我一激动不由分说便想往黄豆堆上爬，当即被一个老爷爷轻轻拦住。

他说：“孩子，这可不是沙堆，不能爬，是吃的东西。”望着那黄灿灿的豆子，忍不住用小手轻轻抓了几颗，又轻轻放下，手里面弥漫着一股股豆香。

外婆笑眯眯地唠道：“今年咱们四队豆子收成不好，大队从二队调剂调计了一部分，每户二斤。刘老舅没要，咱们得了四斤。”我想帮外婆抬，外婆不允。说着给我摘下背在背上的小口袋，往里到了一点，然后说：“当年八路军部队，每个人都背一个粮褡子，你也是小八路啊。”

我们顺着北圪道，由北往南，到家时天色渐晚，我卸下粮褡子，感到浑身轻松，抖抖身体。外婆说：“今天咱们第一次出远门，你就能帮助外婆干活了，好能干。晚上给你熬小米黄豆粥喝。”

我抬头望着外婆，认真地说：“外公给你从前讲过的菩萨庙故事，晚上要给我再讲讲。”

“好。”外婆边干活边笑嘻嘻地允道。

二、

在山西晋中祁县和太谷县的交界是东观公社，距乔家大院2公里，东观是南同蒲铁路的一个小站，但它确是我们走出山西，走向全国的一个大站。塔寺向东2.5公里是大贾村，大贾村往东3.5公里是东观火车站。

1974年夏天，我骑着一辆老旧的自行车从大贾村出发接我爸爸，爸爸在太原工作，一年回来两三次，我早早一个人骑车从大贾村出发了，心里非常想给爸爸一个惊喜。然而，火车来了，我在站台外紧盯出站口，等了好久好久，也没有见爸爸出来。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一个小伙子，背着一大摞书，非常吃力。见此景，我赶忙上去帮助他抬了一下。

交流中，我得知他是东观旁边西观村小学的代课教师，背的都是从太原买的教学书。至少有1公里的路，他希望我帮助他搭到西观小学。我应允。我把车推过来，将书结结实实绑好。

我们边走边聊，得知他是平遥县达埔公社道达蒲大队的人姓李，现在住舅舅家，舅舅膝下无子，老了需要照顾，便边找了村里的领导，帮忙安排做代课教师。舅舅当过解放军，参加解放战争，曾经参与活捉阎锡山二战区37师师长赵承授的战斗，是老复转军人，村里也是照顾他们。我告诉他，我妈妈也是代课教师，在南社村小学。

大约1个钟头，我们到了西观小学，我帮助李老师卸了东西。李老师说着，从上衣袋里摸出一块钱和几个硬币，一共看是一元六角钱，他把钱塞在我手里，望着我说道：“多亏了你的帮忙，多亏遇到你的帮忙啊。”我说：“没有关系，顺道。”我一边说一边想把钱退给他，李老师坚决不收，他说：“舅舅告诉过我他，得到好心人帮助，一定要有感恩之心。你不要，我一辈子过意不去啊。”

我只好收了钱，辞别李老师，心想第一次单独出门，真有意思，爸爸没接着，还帮了人，挣了钱。回到家时，爸爸已经到家，原来他搭他们建筑公司的卡车回来了。我把接的过程说了一遍，他说了一句话：“好样的，我晚上给你讲《三国演义》。”

三、

在大贾村，有一个我最好的朋友石牛大爷，一辈子没有结婚，他晚上和我们作伴，有一天他说大队要派他到昔阳县大寨去参观学习，一个村五个人，我知道他侄儿是生产队长，村里人出去机会不多，这个走出去的机会就优先他了，石牛大爷非常激动。天还没有亮就起床，到东观集合了。

三天后，他回来了，眼睛闪着异样的光，告诉我，他到了昔阳，在一个山坡上边干活边等了五个小时，远远地的看见了许多北京来的大官，还有外国人，有人事后告诉他，是周总理陪着非洲的朋友来昔阳大寨。说着便说“没有见过的大旱，没有见过的大干，没有见过的大丰收”，他告诉我，这是见过毛主席的大寨支部书记陈永贵说的话。陈永贵和咱们祁县带队领导握手哩，离开自己不到十米远。

“我看，我们岁数差不多。看看人家多有水平啊。你将来大了也到大北京工作吧。到时候我去看你，也光彩光彩。听说塔寺村你外公就是走遍天下的大镖师啊。”石牛大爷喃喃而语。

一般不太爱说话的石牛大爷，这个事足足讲了一个月。“没有见过的大旱，没有见过的大干，没有见过的大丰收”，说了几百遍。

易罡补述：四岁外婆带我第一次远行，言传身教告诉我劳动之美，庙宇之美，菩萨之美和粮食之珍贵。十二岁我力所能及帮助他人，体验助人为乐和赚钱需要付出，常怀感恩之心。石牛大爷一辈子的远行，告诉我们外面的世界好精彩。自小我便知道了远行（出门）就会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