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宅研究系列之《小院故事》第六十一回：共话兄弟结拜情，九九重阳易罡生

第六十一回

共话兄弟结拜情，九九重阳易罡生

一

同学们驱车经过昌源河，不一会儿到了塔寺村，那天二六舅赶集不在家，同学们仔细看了外婆小院的建筑形制与构造细节，我结合使用情况和小院发生的事给大家做了介绍。说话间，东房屋檐下的稚燕叽叽喳喳欢呼雀跃，原来燕妈妈爸爸给孩子们猎回新鲜美食，正一口一口喂给小燕，看见小燕张开大大的嘴，争前恐后抢食的样子，老燕夫妻栖息屋檐的惬意与小燕们美餐的喜悦欢奔，共同织就在小院的天宇，与蓝天白云形成一幅活生生的画面。一个同学说，要是仰天拍下，老建筑立马就“活”了。

大家仔细看墙裙上的几幅已比较模糊的漆画。是“江乡雪景图”《江雪》展现的是意境是唐诗人柳宗元的五言山水诗《江雪》，描绘了冰天雪地寒江，杳无人迹和飞鸟，只有孤单单一位老翁独处孤舟，寂然垂钓，是一幅充满禅意的漆画“江乡雪景图”。匠人笔下看似随心所欲寥寥数笔，让人觉得远山近山都是白雪，小径皆白。飞鸟绝迹，人迹湮没。遐景苍幽，迩景清冷。那渔翁被细描精绘，静净安泰，从容期获。充实的江天中显示出空灵，空灵的雪景中呈现着充实，“独钓者”形象跃然墙上。

炕头右边的墙裙上边隐隐约约可见一幅“麻姑献寿”图，一个同学说，好像有“"扬州八怪”"之一黄慎的风格，气势比较豪放、笔姿有点放纵。我告诉同学，外婆说过，曾听外公讲，画中麻姑，画风如唐代怀素草书。

麻姑捧着一个酒壶，神态惟妙。

记得后来中学时特意在县图书馆查过。麻姑捧寿出于晋·葛洪《神仙传》的记载，麻姑，建昌人，修道于牟州东南余姑山。三月三日西王母寿辰，麻姑在绛珠河畔以灵芝酿酒，为王母祝寿。同学们，无不为匠人的漆画技艺所赞叹，同时，也因漆画年代久远，没有好好的得到保护而惋惜。

有个细心的同学，突然发现在正屋与西屋之间的“风道”里，一张细细的蜘蛛网，阳光下丝线熠熠发光。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那聪明的蜘蛛把大石榴树小枝、正屋檐、西屋墙角瓦楞几个点固定，以通过中心的丝轴联系成骨架，一根长丝从中心向外盘旋，圆周环绕，一圈比一圈大，一圈比一圈稀。网的中心是一个白点，蜘蛛爬在中心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那蜘蛛织成经纬分明的丝网，体现出高超的结网本领，有个同学看见蜘蛛正潜伏屋檐下，严阵以待猎物的出现。“蜘蛛就像是姜子牙钓鱼啊。”一个同学笑着说。“小院小气候小生态好，所以燕子和蜘蛛都愿意安家筑巢啊。”一个同学接着补充道。

二

下午和同学一起回到学校。同学们都准备各自的毕业设计，我的毕业设计是“综合办公楼”，工作量不算太大。下午去看布和，他正准备几天后到葛洲坝毕业实习。

见到我非常高兴，笑着告诉我：“自1981年万里长江第一坝——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大江截流胜利合龙。大坝抬高了长江水位，改善了三峡天然航道。呈现‘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景象。要是你能去实习，肯定会激发出写作新灵感的。”

他说：“都兰现在天津实习，我们准备明年赴美留学，她舅舅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天体物理学教授，建议都兰申请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化学工程与材料科学系。我则努力争取麻省理工学院。虽有一定难度，但再难也没我爷爷和您外公行镖难。”

我说：“老一辈是我们的榜样，他们有清晰的目标，能齐心协力、心无旁骛向着目标努力，直到圆满完成，是我们的榜样啊。”布和紧紧地的握着我的手。

他低声告我：“一直有个想法，想毕业前结拜为兄弟，但一直没敢问你的出生年月日。不知意下如何？”

我打量着眼前这位圆脸宽额、双目平阔、敦实健硕，且面带微笑的蒙古汉子，说：“好，吃饺子去。”

布和非常兴奋，说：“我去取酒，是准备毕业喝的河套王。”

在和布和初次见面吃饺子的地方，我点了凉拌土豆丝、醋溜花生米、肉皮冻和一斤猪肉大葱水饺，服务员把我存的老陈醋拿上来，安排我到最安静的西北角落小桌，提前亮凉好两碗饺子汤。

布和兴冲冲地提着两大瓶河套王走进来，坐定后说：“今天我们一醉方休。”说着，开了瓶酒，斟了满满四大碗。我们吃了几口凉菜，论了出生年月日，我比布和大27天。布和端起酒说：“天地见证，我今天和大哥义结金兰。”说着一仰脖子，咕嘟嘟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我刚刚要举杯说话，布和说：“。大哥且等，”说着一仰脖子，咕嘟嘟嘟又把一大碗酒一饮而尽。我刚刚要再举杯，布和说：“。大哥请且等，按我们的规矩，”说着又一仰脖子，咕嘟嘟嘟嘟再把一大碗酒一饮而尽。布和面色微红，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我说：“爷爷说过，对待真正兄弟就要真心实意，要掏心窝子。买买提师父几次在危难之际，舍身相救，是咱家世世代代的大恩人啊。”

他还想把我那一碗也喝掉，正好饺子到了。我们狼吞虎咽一口一个，我把一碗酒分一小部分给布和，说道：“我们兄弟是前世之缘，一见如故，你的性格和为人、你的品德与才能都是我特别欣赏的，感谢你爷爷和我外公成就咱们的兄弟之缘。”说罢，我们碰杯，我也一仰脖“咕嘟”一饮而尽，顿觉身体微有晕乎，脚上就好像踩上棉花似的，不过神志还是清醒的。

三

布和说：“按家乡的规矩，请哥哥先讲讲出生时的情形？”我喝了一大口温热的饺子汤，感到微醉半晕，略带激动地说道：“据母亲讲，

1962年重阳节上午11点左右，我出生在外婆家正房的炕上。是村里接生婆婆，用土办法接生的。想来真也不易，烧一盆大热水，用一把火炉子烧绕红的剪刀解决问题。

接生婆婆六十多岁，非常有经验，而且有外公、外婆和外婆姐姐帮忙，比较顺利，没出什么问题。那会儿外婆四十六岁，做事干脆利落，讲话一言九鼎。外公、二六舅、四姨……全家人，跑前跑后，焦急中期待着我的呱呱坠地。”

我告诉布和，如果说外公给幼小的我留下的记忆，是模模糊糊的一个和善长者的话，那么，外婆给了我关于董宅的几乎全部记忆。外婆是祁县人范公村人，叫范玉珍，比我妈大24岁，属龙。有三儿三女。

在老老少少一大群人的照顾下，快快乐乐懵懵懂懂在小院长到了9岁，离开塔寺村，到爸爸的出生的大贾村（元朝时名耶律秃头村）上小学的，在小院成长的九年里，舅舅姨姨家陆陆续续生了8-9个孩子，都是我的弟弟妹妹。小孩子一大串，我是老大。那时的董宅小院，从早到晚充满活力，大人小孩进进出出、熙熙攘攘、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好不热闹。

小院里种着一盆石榴树，两盆无花果树，每年我们都期盼着，期待石榴和无花果快些成熟，早日吃到甜甜蜜蜜的石榴仔和无花果。直到上大学了，放假回来，看外婆时，还能吃到无花果和红石榴。现在想起来，还是甜的。

石榴树盆子大，无花果盆子较小，大盆子摆在正房门口右侧，无花果在左侧。小时候觉得非常高大。慢慢随着个子长大，树就不知不觉地的小了。

小时候生活给我的感觉是活生生，乐融融，美滋滋，和睦睦。外面的事情，幼年的我，一概不知，没有感觉。天天一大堆小朋友，在院子里捉迷藏，抢吃的，听外婆讲孟姜女的故事、花木兰的故事和外公走西口的故事。每当晚上，每当下雨，每当过年过节，亲朋好友，多有相聚，正月十五上花灯，家家户户各展身手，一起吃热腾腾的煮元宵，除夕包饺子是董宅最热闹的时候，我也凑热闹，总是喜欢对外婆讲的故事，持续追问。

外婆后来怎么样，后来怎么样，后来又怎么样……，她边包饺子边嘻嘻嘻地说，我把我知道的故事都告诉你了，实在说不出来再新的了。要是你外公在就好了，你可以问他，他什么都知道。

四

的确，一个敢闯大漠的武术家，一个用二十五年闯荡江湖，走西口五次的晋商掌柜，他什么都知道的。外公和外婆就是小院的魂魄，阴阳和契、和谐共生、相与为一。比外婆年长三十岁的外公仙逝后，董宅的生机活力，完全来自勤劳善良、乐于助人、待人热情的女主人的凝聚与感召。

外婆聪慧好学，勤于思考勇于实践，最拿手就是针灸。董宅周边塔寺村前后街，以及邻村的亲朋好友、邻里邻外，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请她帮助扎针，非常有效。

一个会讲故事，有些脾气，辛辛苦苦带大两代人的董宅女主人，84年不幸去世后，噩耗传来，我悲起心头，忍着巨大悲痛，写了“《哭外婆》”的长诗，终于没有哭出声，所有的感情，都含在字里行间了。

布和见我讲得的有些哽咽，扶着我说，我知道了你的来历。关于我的来历，找时间慢慢给大哥讲。我靠着坚实的布和，嘟嘟囔囔说道：到“我喝了最猛的一回酒，又有了兄弟好开心啊。”

……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易罡撰于丁酉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