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宅研究系列之《小院故事》第五十七回：收失地慕左宗棠，镖师更盼国家强

第五十七回

收失地慕左宗棠，镖师更盼国家强

一

1984年2月7日正月初六，我在广播里听到美国“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的两名宇航员麦坎德利斯和斯图尔特，先后实现在太空行走。从麦坎德利斯他背包里喷发出的氮气，推动他出舱320英尺，像一颗人造卫星，悬浮在漆黑的太空，在太空呆了90分钟后，他回到了货舱。

他把背包交给了另一宇航员斯图尔特，出舱时手腕上系着安全带，但他很快就解开了，离开航天飞机。他离开航天飞机92米，65分钟后回舱。宇航员和航天飞机以每小时28，000公里的速度飞驰，但在太空中，并不会有如此速度的感觉……

由此，我想起了在古老的年代，女娲补天、嫦娥奔月、普洛米修斯飞天盗火的神话和传说，都是人类期盼着升空飞翔的美好愿望和梦想……

上午，我去看施舅舅，其他家人都不在，他坐在老方桌后，透过老花镜把前额微微一抬，微笑着欢迎我。一年多不见，他看上去他显得苍老了许多。

他没有抬头，喃喃而语，低声告诉我：“，师父已在去年中秋节前驾鹤西去了，师父没让惊动任何人。上次晋祠和你交流，他可高兴啦，他郑重地告诉我，不要惊动你，让你安心学习。

回交城后他让我继续帮他抄东西。几个月后，他告诉所有弟子，谢绝一切来访。闭关前，交给我厚厚一摞手稿。施舅舅用轻轻颤巍的手把抄好的一卷手稿交给我，我一看是《晚清四名臣之左宗棠》，施舅舅噙着泪水，用稍带嘶哑的声音说，舅舅自从你外婆走后，一年多没缓过劲来，大病一场，眼睛看东西也越来越模糊了。

还有《晚清四名臣之曾国藩》、《晚清四名臣之李鸿章》、《晚清四名臣之张之洞》的资料，没有开始抄写呢。今天上午听了收音机里说，美国宇航员在太空行走。舅舅小时候，就梦想和像我老姐夫一样带着镖师走江湖，而且能飞檐走壁哩。师父总是说我就喜欢异想天开。可惜你外婆她……”

“施舅舅，还记得前几年我们在昌源河见的老鹰追兔子吗？”我有意把话岔开。“记得、记得，那老鹰就是飞天的英雄啊。你看那兔子溜得多快，舍身救小兔多么得的了不起。”他情绪稍微稳住一些说：“左宗棠的东西，舅舅有些看不大懂，但师父之命一定努力完成。《晚清四名臣之左宗棠》里面的许多材料，是你外公给师父讲的，老姐夫对好友真有心，每次去新疆都要帮周大师收集左宗棠的相关资料，然后带回来两个人一起研究。”

“我不知道左宗棠与晋商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但其中一定有关系，我不知道左宗棠与你外公的镖局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但其中一定有某种关系。”施舅舅肯定地说，然后顺手把书交给我。

施舅舅说：“你中午就在家里和我一起吃饺子吧，完全照你外婆小时候给你做饺子的办法，舅舅亲自给你包饺子。”说着就准备去了。

二

我坐在已发黄的旧沙发上，大毛巾遮着土黄色的布面，慢慢翻开，依然散发着幽幽墨香的《晚清四名臣之左宗棠》手抄本，一个一个秀丽的蝇头小楷，都是苍老的舅舅惦念着师父和外公，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抄出来的。

我默默读着，左宗棠，字季高，一字朴存，号湘上农人。湖南湘阴人。晚清政治家、军事家、湘军名将，与曾国藩、李鸿章、张之洞并称。

左宗棠生性聪颖、少负大志、遍读群书，钻研舆地、孙子兵法。历平定太平天国运动、洋务运动、平叛陕甘同治回乱、收复新疆等重要事件。官至大学士、军机大臣，封二等恪靖侯。

光绪十一年病逝，享年七十三岁。追赠太傅，谥号“文襄”，入祀昭忠祠、贤良祠。著《楚军营制》、《朴存阁农书》等。

道光二十九年，林则徐约左宗棠于长沙舟中相见，；彻夜长谈，治理国家的根本大计，西北军政见解不谋而合。林则徐说“西定新疆，舍君莫属”，将自己在新疆梳理的宝贵资料交给左宗棠……

收复新疆：同治三年太平天国运动、陕甘回变并起，波及新疆。新疆陷入各地豪强割据纷争，各自为王的混乱局面。伊斯兰教白山派首领马木提艾来木称王，柯尔克孜族部落头目司迪克称王，逐马木提艾来木。后者依靠中亚的浩罕汗国，建立“洪福汗国”，盘踞新疆。沙俄同治十年侵占伊犁。同治十二年左宗棠致信总理衙门“欲收伊犁，必先克乌鲁木齐”。

左宗棠分析，“俄虽国大兵强，难与角力，然苟相安无事，固以度外置之。不在先索伊犁，而在急取乌鲁木齐。”左宗棠提出了先安定新疆再收回伊犁的方针。

同治十四年，左宗棠钦差督办新疆军务，节制三军，提出“先北后南”、“缓进速决”策略……我一口气读完左宗棠收复新疆的全过程，这是充满着东方智慧的精彩案例，相信外公和周大师就是为其民族精神和气节所感染，进而完成《晚清四名臣之左宗棠》的。最后是光绪帝、曾国藩、李鸿章和梁启超对左宗棠的评言。

光绪帝：大学士左宗棠，学问优长，经济闳远，秉性廉正，莅事忠诚……。曾国藩：“论兵战，吾不如左宗棠；为国尽忠，亦以季高为冠。国幸有左宗棠也。”李鸿章：“周旋三十年，和而不同，矜而不争，唯先生知我；焜耀九重诏，文以治内，武以治外，为天下惜公。”

梁启超：五百年以来的第一伟人。周大师写道：左宗棠爱国，对圣贤怀敬畏之心，遵循圣贤之道。

三

吃着施舅舅的饺子感到够味，大小如外婆的、馅儿如外婆的、软硬如外婆的、酸辣如外婆的、蒜蓉如外婆的、饺子汤也如出一辙。我像小时候过年吃外婆的饺子一样，一口一个吃得津津有味，施舅舅早已经像外婆一样给我凉好饺子汤。我喝了一口，就是那个味道，永远无法忘怀的家里饺子汤的味道。

施舅舅问我，看得那么专注，给我讲一讲，给你印象最深的一段。我象小时候过年吃外婆的饺子一样，一口一个吃的津津有味，施舅舅早已经象外婆一样给我凉好饺子汤。我喝了一口，就是那个味道，永远无法忘怀的家里饺子汤的味道。

我抿一下嘴，说左宗棠与林则徐在长沙舟中相见那段最精彩。因左宗棠早慕林则徐的大名，特别急于相见，没想到走得的太急，慌忙之间扑通一下落入水中。左宗棠从水里爬到林则徐的船上，急着行拜谒之礼，林则徐见状，连忙阻拦说：“都落汤鸡了，还在行什么礼啊？”随即吩咐随从快帮更衣。！接着两人在船上达旦畅叙。林则徐慨叹：“他日竟吾志者，其唯君乎！”临别时林则徐舟中手书一联赠左宗棠：“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正真是英雄惜英雄啊！。我不由自主赞叹道。

施舅舅哈哈一笑，说道：“你知道吗？，这个故事就是你外公听盛世才的警卫团长讲的啊。”你外公整理好，交给了周大师。据说左宗棠非常感激林则徐的临别赠联，晚年一直犹悬联于其斋壁。

施舅舅说：“周大师曾讲过，左宗棠西进时，见沿途赤地千里，黄沙漫漫，遂令士兵于途经处广植杨柳，造福乡里。并率先垂范，携镐种柳。东起潼关，西到新疆数千里，在平凉、阿克苏等地，还能看到数人合抱的柳树。”

后人们将这些左公及其部属所植的杨柳称为“左公柳”，有两首专咏“左公柳”的诗，一首是清代诗人肖雄的，说着他吟道：

十尺齐松万里山，

连云攒簇乱峰间。

应同笛里迎亭柳，

齐唱春风度玉关。

一首是左宗棠的同乡及暮僚杨昌浚，应邀西行，见道旁柳树成林，即景生情，吟七绝一首：

大将筹边来肯尚未还，

湖湘于子弟遍天山。

新栽杨柳三千里，

引得春风度渡玉关。

四

午饭后，施舅舅从炕上土漆穿衣柜里把一本旧而黄的小书拿给我，我一看是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他告诉我，师父多次讲过，《少年中国说》是你外公给他的。是你外公当年天津走镖时，盛掌柜给他的礼物。外公镖局的镖师伙计都会读、会背、会吟。

梁启超为拯救糜烂的清朝写了《少年中国说》。有些他我不懂，他让我读一段，帮助他讲一讲。我读到：

美哉，我少年中国乎！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

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我喝了一大口饺子汤，乘势给施舅舅讲起来：“美好啊，我如少年般的中国。今天的责任，不在于其他人，全在我们年轻人肩上，年轻人智慧，国家就智慧；年轻人富有，国家就富有；年轻人强盛，国家就强盛；年轻人独立，国家就独立；年轻人自由，国家就自由；年轻人进步，国家就进步；年轻人胜过欧洲人，国家就胜过欧洲；年轻人在世界上称雄，国家就一定会在世界上称雄。

旭日东升，前景光明；黄河涛涛，一泻千里，其势不可挡；潜藏的巨龙将一跃而起，各种水类纷纷四散；幼虎在山谷怒吼，各色野兽震惊惶恐；雄鹰高飞展翅，狂风掀起，走石飞沙；斗艳的鲜花含苞待放，万木逢春，生机盎然；宝剑在磨刀石上磨砺厉，发出耀眼的光芒。

我们青年头顶蓝兰天，脚踏黄土大地，纵看有千万载的历史，横看可畅达四面八方，前途就像象大海一样无比宽广，未来美好的岁月将无限绵长。

美好啊，我们年轻的中国，跟青天一样，永不衰老！

壮丽啊，我们年轻的中国，同国土一样，万寿无疆！”　

施舅舅，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慈祥的柔光。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易罡撰于丁酉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