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宅研究系列之《小院故事》第四十九回：算盘噼啪精理财，莲生贵子多惜福

第四十九回

算盘噼啪精理财，莲生贵子多惜福

｛注：此回开始，2017.12.28日中午大镖师题目改为“小院故事”｝

一

施舅舅今天特别棒，在晋祠静静地跟着老师，聚精会神谛听。我想大概是他学习书法，帮助师父抄东西心静了的缘故吧。要在以前，早就憋不住要冒泡了。今天是星期天，参观的游客多，他早早就联系小面馆，安排午饭去了。

周大师和我坐在树荫下的一块已被摸成油亮的石头上，说道：“你看见你施舅舅的变化了吧。自从他在昌源河被老鹰追兔惊吓后，再也没有满嘴卦话了。”周大师一字一板地说：“一个人，不管他有没有本事，或本事大小不同，如果老停留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面，拿自己的长处，比别人的短处，往往会自以为是，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甚至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其实，旁观者一清二楚，只不过不愿意点破罢了。”

周大师环视着晋祠的一草一木，眼圈微微湿润，用比平日厚重的声音说道：“想我当年年轻气盛，稍有点本事就四处显摆。喜欢和各路高人论道，总是想方设法占点上风。特别是与你外公切磋，自以为不含糊，小有胜处便喜形于色。后来才发觉，你外公是不和我刻意较劲，做一般见识，时时处处放我一马，让我自己觉悟。直到解放以后，政府安排我做了二十多年的卦山护林员，经历了风风雨雨，体验了酸甜苦辣才慢慢醒悟一点。终于慢慢知道自己的那点货色，是何等渺小，自己的那种心态是多么的猥琐。”

听着他的话，我感到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小有收获，便不知不觉自我陶醉、自我膨胀，小有成绩，便半瓶醋晃荡，心里目空一切，自我粉饰以一好而遮百丑，比周大师年轻时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周大师接着说：“最近一年到武当山、峨眉山、终南山和华山，拜访年轻时的好友，大家都八九十岁了，一起对弈叙旧、登山望云、观花赏月，彼此交心，感悟良多……”

二

听罢周大师晋水之源的现身说法，听了一个八十多岁的长者在晋文化之源，在大树下给我推心置腹的启导，我备受感动，顿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想起自己过去的鲁莽和无知，冲动与轻狂，觉得自惭形秽、无地自容。他用无私的爱慰藉我，他用丰厚的古代文化滋养我，有外公、有周大师、有乔老师、有外婆、有二六舅，有许许多多的人包容、宽容、兼容自己，是何等幸运和幸福的事情啊。

周大师轻轻拍一下我的肩膀，顺手从行囊中拿出一个小包袱，打开一看，是一个精致的榆木算盘和一本线装的手抄书。书一看是施舅舅抄写的，还有周大师清秀的眉批和印章。

他拿起榆木算盘说道：“这是你外公他们镖局用过的算盘，是晋商最得手的工具，是古人发明的一种实用的计算工具，源于宋代，有名的《清明上河图》中赵太丞家药铺柜里就画有算盘。可以说算盘的故乡是咱们中国，我觉得可以与四大发明相提并论。”

我接过算盘，轻轻抚摸一下算盘框，然后拨一下珠子，感到特别流畅。他说：“文靠文房四宝，武凭刀枪剑戟，商人闯荡江湖，则靠铁算盘走天下。珠算的口诀，简单方便，便于记忆。打算盘需要心、脑、手、眼密切配合，是锻炼大脑的一种好方法啊。听你外公说过，1921年在河北巨鹿县曾挖掘到一颗出于宋人故宅的木制算盘珠，已被水土淹埋八百多年，但仍可见其为鼓形，中间有孔，与现代算珠毫无两样。”

周大师说：“你外公江湖人称“‘铁算盘’”，替镖局精打细算，赢得广茂财源。过去城隍庙正门的屋檐下，一般会吊挂一个大算盘，意思是神灵总有一天要给每个人算善恶之帐，旁边的对联就是：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

我拿着算盘，掂量着自己的所思所想和所作所为。

四

周大师接着把线装书给我，名字叫《山西传统吉祥图案寓意考》，我翻开几页，里面图文并茂。第一个就是“连生贵子”，因莲与「连」、桂与「贵」、笙与「生」同音。唐代瓷器纹饰中就有「连生贵子」的图案。莲蓬寓意连生，桂花寓意贵子，莲蓬里多含莲子，莲子是“连子”的谐音。莲蓬包含多个莲子，寓意为多子多福，子孙满堂。莲花更象征纯洁高雅、清净超然，真净在其心也。佛家有“莲由心生，心生万相”之说。　

接着有龙凤图案，下注着“龙是祥瑞的化身，与凤一起寓意成双成对或龙凤呈祥。凤也是祥瑞的化身，与太阳梧桐一起寓意丹凤朝阳”。”有“羲之爱鹅”；、“蝉：一鸣惊人。”；、 “龟：与鹤一起寓意龟鹤同寿。带角神龟即长寿龟。龟表坚定。”；、“蟾：蟾与钱谐音，常见蟾口中衔铜钱，寓意富贵有钱。与桂树一起寓意蟾宫折桂。常有三脚蟾与四脚蟾之造型。”；、“仙鹤：寓意延年益寿。鹤有一品鸟之称，又意一品当朝。与松树一起寓意松鹤延年。与鹿和梧桐寓意鹤鹿同春。”；、“喜鹊：两只喜鹊寓意双喜，和獾子一起寓意欢喜。和豹子一起寓意报喜。喜鹊和莲在一起寓意喜得连科。”。此外，还有麒麟、蝙蝠、貔貅、大象、鲤鱼、猴子、雄鸡等，

接着是花果。有兰花与桂花一起寓意兰桂齐芳，即子孙优秀的意思，兰花也象征了品性高洁。 有梅花和喜鹊在一起寓意喜上眉梢。松竹梅一起寓意岁寒三友。梅花五瓣，象征五福，快乐、幸运、长寿、安顺、和平。有三星高照，是三位老神仙。古称福禄寿三星，传说福星司祸福、禄星司富贵、寿星司生死。“三星高照”象征幸福、富有和长寿。

还有岁寒三友之松“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竹清高而有节，梅不惧风雪严寒……一共集考108１０８种吉祥图案。

最后一幅是“四灵图”，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代表天空四个方位， 是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吉祥动物形象，“青龙”是东方之神，“白虎”为西方之神，；“朱雀”为南方之神，“玄武”是龟蛇的合体，是长寿的象征，为北方之神。整幅图代表着天下四方平安，寓意是盛世太平，百姓幸福和国家繁荣。

周大师说，我不知道你们大学里的建筑有什么课程，但愿这些东西，能帮助你更好地了解咱们山西的历史文化和百姓精神世界的希冀与期盼。说完着，我跟着周大师带着我倒着走出大门，深深地给晋祠鞠了一躬。

五

我们向面馆走去，周大师说我给你讲个晋祠“水母娘娘”的故事吧。相传在很久以前，晋祠原名古唐。那时没有亭台楼阁，村里非常缺水。要到七八里外的山沟去挑水，日子艰辛。村里有一个叫柳春英的好媳妇，娘家在大佛寺村。春英长得眉目俊俏，是个善良勤快的好心人，却偏偏遇上恶婆外婆。

春英本为“冲喜”嫁给她儿子，但没能留住他的生命，可怜的春英被恶婆外婆百般虐待。她千辛万苦地从七八里外挑回一担水，恶外婆只用前边一桶的，后边那桶就倒掉，认为女人身后的水不干净。狠心的外婆婆还让人做了尖底水桶，媳妇路上不能休息。媳妇日子过得的非常艰难。

一天早晨，春英挑水回到半路，见一位白发老人牵着马站在路边。老人道：:“这位媳妇，行行好，我和马都快渴死了，给喝点水吧。”春英抬头看看老者，见他唇焦口燥，马也渴坏了。老人与马大口大口喝完两桶水，转身拉马上路。春英只好再去后山沟重新挑水。因回来晚了，被外婆婆狠狠地毒打了一顿，如此三天，春英让外婆狠狠地毒打三天。

第三天，老人拉住她的扁担说：:“好心的媳妇，我是白衣大仙，久闻你贤惠善良，特来相试，一连三天，你都热情地把水给我与马喝，回去还要挨打受气，可你却没有怨言，真是善良贤惠的好人啊！今赠你马鞭一条，回家放进缸里，需要用水，只须稍许提鞭水缸即满，千万不能把鞭子提出缸外。切记！!切记！!”

春英将鞭子插入水缸，轻轻一提水慢慢变成满满一缸。她挨家挨户地告诉村里的乡亲，让他们都到她家挑水。古唐村人吃水问题得到解决，纷纷感激春英，可恶外婆婆非常不满，怪春英多事，讨厌村里人天天从她家挑水，她乘春英回娘家，悄悄将神鞭抽出。可就在鞭子被抽的一瞬间，一股碗口粗的巨流，不停地从水缸里涌出，眨眼间溢出厨房，流到院里，把狠心眼的恶婆外婆淹死了。

滔滔不绝的水流变成了一片汪洋。春英听说婆家发大水，就知道外婆婆把马鞭子拉出水缸了，情急中她用一个草垫，　往缸上一扣，奋然一跃坐在缸上。顿时汹涌的大水，变成了涓涓的细流，顺着草垫子往外流淌。大水渐渐退了，人们想起春英，纷纷赶到她家。见春英安详端坐在水缸上，坐化成仙了。清泉从她坐的水缸下流出水，就是我们上午看的“难老泉”水。

勤劳善良的春英用自己的生命换来长流不息的难老泉水，滋育古唐世世代代的村民，灌溉着晋阳的千万亩良田。百姓为了纪念春英，盖了水母楼，尊称她为水母娘娘。今晋祠难老泉边的水母楼里，水母娘娘端坐瓮上，每逢农历六月十五，就会举行盛大的庙会，摆供唱戏，祭祀水母娘娘。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易罡撰于丁酉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