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宅研究系列之《小院故事》第三十回：走太谷远眺白塔，朝五台拜谒文殊

第三十回

走太谷远眺白塔，朝五台拜谒文殊

一

从交城回来没不几天，我和同学骑车去二十里地外太谷县城，去看望班主任王老师。没有想到王老师家里正好太原来客，简单寒暄几句，他建议我们去无边寺看白塔。我们骑车绕白塔三圈，以图吉利。

据老人们讲，在白塔近处看，不觉得高大，离开越远越感到高大。等我们出太谷县城后，回眺白塔，果然紫燕欢绕，宝相庄严，高耸入云，震撼人心。

我回到塔寺，一进门便看见施舅舅，劈头就问我道，我师父传授了你什么绝招？。我笑着告诉他，师父没传我任何绝招。只是带我看了卦山和玄中寺，讲了华严和净土祖师大德的故事。施舅舅用略带抱怨的口吻说，师父讲佛学，我一句也听不懂，也不感兴趣。他和天南海北的高人交流，大部分都是癞蛤蟆跳井——--不懂。我就喜欢推六十四卦，你啥都问啥都看，那岂不成万金油了吗？

外婆插话说道，别听他的瞎唠，你外公说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方可略知一二。外婆插话说道。施舅舅低头不语，又用筷子玩起卦。不好，卦象是明夷，他低声自言自语道。然后悄悄低声告诉我，估计你没有考上太原工学院，估计明年有戏，明年是晋卦。

我心里稍微一怔，对舅舅说，也许你是对的。铁杵磨成针，功到自然成。我尚在打基础。舅舅给我递了个眼色，没有说什么。

午饭大家有说有笑，外婆给我们吃西红柿拉条子，舅舅和我匆忙吃了两大碗，他便带我到昌源河边散步了。我们在茂密的树林下边走边聊。突然一只土黄色的兔子飞也似的从河边往密林深处跑去，我们不约而同往天上一看，只见一只老鹰箭也似的俯冲下来，说时迟那时快，那兔子突然钻进树洞中，老鹰扑空了，非常焦躁，四处观瞧。

与此同时，我们也发现，有两只小黄兔在再离老兔藏身之处不远的地方徘徊。好像已经被老鹰发现了，直奔小兔。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老黄兔突然跃出树洞，那老鹰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镇住，但转瞬间作出判断，放弃小兔，顺着老黄兔跑的方向飞驰而去。

小兔得救了，施舅舅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天启我也，天启我也。你的无途直达的时间起卦实在是高，我算来算去，那哪能赶得上时间和空间随时随地的变化。因此，中午我给你起的卦，太小家子气了。其实，看开了，此次考不考上、与日后穷不穷、富不富，并无太大关系。你的外公早告过我，只有“‘倒霉鬼，才不离卦摊子。’”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乱推卦，瞎耽误工夫了。

二

在昌源河的密林小径，我和舅舅肩并肩缓步前行，我们彼此敞开心扉，推心置腹交流起来，他说自己小时无钱念书又贪玩，做事喜欢投机取巧走捷径，于是便和村里游手好闲的几个哥们混在一起 ，总想一夜发财。

后来跟村里风水先生学艺，十多年只教推六十四卦，没有长进。后来认识了交城卦山的周大师，大师点拨，可惜都是用古诗一样的话，我肚里没货，无法应对。

大师后给我出了个难题，让我背五百首唐诗，五年倒背如流。结果十五年了，我只背会几十首，还经常窜句。大师说，舅舅我是朽木之材，不可雕也。直到有一天，我把你的无途直达时间起卦法告诉他，大师非常兴奋，一定要和你一见。我说你只是个很嫩气的高中生。大师说，尔乃俗物也。韩退之云，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于是，约你在祁中对面城墙上对诗。我看你不假思索就出口成章了。那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韩退之是何许人也。更不知道你对的意思。我以为易经就是算命打卦哩，原来你们切磋本身就是卦啊。

施舅舅好像被鹰一惊，对易经有了新的理解和升华。我静静地听他一吐为快。说道，咬定青山不放松，舅舅接到，立根原在破岩中。 我们齐声颂道，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真可谓：

一条小河波浪平，

微风佛面槐花沁。

三

我们回到外婆家，爸爸妈妈都到了。妈妈说，没有关系，我们得到了学校通知，你没有考好，我和你爸爸商量，就瞄准太原工学院土木系，其它学校就不考虑了。

我已经帮助你报了复读班，而且班主任是喜欢你的王老师，他们班转过来的好几个同学都没有如愿，继续准备继续和你一起复读，爸爸说道。

外婆说道，孩子还小，多学一年。我还能经常看见，走远了，我舍不得。外婆说道。二六舅说，考走了，就很久见不到了，我就希望娃娃们在身边。

施舅舅拍拍我的肩膀说，没有明夷哪那来晋？。什么明夷晋的，不要瞎说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想方设法安慰我。

我说，我暂时辜负大家的期望，我会好好备考，争取明年成功。施舅舅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我觉得你一定行，不需要八卦推。

外婆也说，你外公讲过，挫折是进步最好的补药，失败是成长最好养分。外婆说道。全家人看见我情绪没有特别波动，便开开心心天南海北唠起来了。

四

晚上，外婆给我讲了外公有次去五台山拜见师爷和大师伯的故事，那次大师伯带你外公去茅舍见师爷，正赶上邀请师爷出席袁世凯称帝仪式的使者，那使者也曾拜过师爷学武，是大总统护卫团的营长，他说大总统希望各路英雄捧场，并把大总统亲笔信呈上，快马告辞，还要继续到太原西安送信。

师爷见信，颇有难色。若去，天怒人怨，彻底得罪江湖，毁了一世英名；不去，得罪大总统，掰不开他容庵（袁世凯字）贤弟的面子。作为师爷大弟子，大师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们离开师父，回庙的路上，在不远处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逃难老人，挑着两个箩筐，一个里面坐座着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老妈妈，一个里面是嗷嗷待哺骨瘦如柴的痴呆小孩。老人见师伯就作揖，希望给些吃的，师伯见状，慈悲心起，带到庙里，安顿食宿。他们饱餐一顿，就休息了。

第二天醒来，外公发现老者一家已无影无踪了。外公看见老人在茶碗下面留下一封信，赶忙交给师伯，打开一看是一幅小画，画着一株并蒂莲。师伯似有所悟。他们连忙一路小跑到山上茅舍，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师父已出门了。在茶碗下也留下一封信，打开一看，也是一幅小画，同样，画着一株并蒂莲。

师伯说，师父和老者一起下山云游四方了。外公问师伯，并蒂莲是何意，师伯笑而不言。

五

外婆，并蒂莲是什么意思？我问。

你外公没有说，只告诉我们五台山下来后，外公行镖再也没有为难过任何人。遇事总是替对方着想，哪怕是敌人强盗和豺狼虎豹。你外公常说，“‘制心一处，无事不办’”，外婆说道。

天色已晚，朦胧中我仿佛到了五台山，远近五座奇峰直冲霄汉。中间有一座比太谷县无边寺高得多的大白塔，白塔下是一座大庙，有七个高大的山门，山门前成千上万熙熙攘攘的人流，准备挤进去。我绕过人群，看见大庙背后有一个角门，我看见一个小和尚探出半个头，我一看非常面熟，彼此微笑点头之际，我便跨过院门鱼贯而入。里面好清净，我跟着小和尚过了一座桥，桥下长满了五颜六色的并蒂莲，随风摇曳，悠游自得。

我一转身，小和尚不见了。门口一位白发长者，与交城周大师长相如出一辙；，所不同者，他没有胡须，显得更清瘦一点。见我到了，微笑点头，示意我跟着他，不知道拐了几道弯，门门相通。突然眼前一亮，两扇金碧辉煌的门，徐徐打开。

门上的篆书对联写着：凭空出入生灭间，依色纵横轮回里。横批是：得大自在。

我正要继续往前走。

鸡鸣报晓霄，我从梦中惊醒。外婆正看着我，乐呵呵嘿嘿地说，给你做好小米粥烙饼了。起来吃饭吧，上午早点去城里报到吧！

六

上午刚到校门口，就碰见乔老师，他笑着说，复读班我给你们带物理，我建议你做物理课代表，王老师说，继续让你做团支部书记和学习委员哩！他知道你底子好，没问题。

到了教室，几乎有一半多的同学，都是好朋友，有复读一年的、二年的，还有一位老大哥做过村里的生产队长，已经复读四年了，他说，我要像象范进中举一样，直到成功。

王老师见到我笑着说，咱们今年换一种学习方法，你暂停一年研究，等考上大学，再想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你按我的办法试试怎么样？，我欣然点头。

我在家里、学校同学老师那里没有得到一句责备的话，反而使我没有了任何的逆反念头，只好专心一处。一年没有去总工会看书，专心于功课。很快参加1981年高考，不久爸爸从晋中开会回来告诉我，我已经被太原工学院土木系建筑学专业正式录取了，正式通知不久就收到了。

我回到外婆家看着那一堆木工工具，告诉我外婆，看来我木工学不成了。外婆哈哈大笑道，将来我可以去太原看你了。你外公几十年前就说要带我去太原去五台山，结果外婆连隔壁的平遥太谷县都没有去过。外婆就一辈子窝在小祁县。

说着随口唱到：

走城，尔啊走城，

走祁县城，

啊走太原城；

我走城，

尔啊走北京城！

噢噢，噢噢噢噢！

二六舅也跟着唱起来：

我走城，

尔啊走城；

走太原城，

尔啊走太原城。

噢噢噢，嗷嗷嗷嗷嗷啊！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

 丁酉冬日易罡撰于京。

注：10月28日重阳节55周岁生日一来，至12月10日完成大镖师1-30回共计大约10万字。